树与天空

依然是

我们已写过的

赤裸的树枝,长在

半折裂的

那棵树上,单独地

站在风吹雨打的

小山顶

而遥远的

云的缝隙

雾气缭绕

来回移动

透过云缝

是那永不移动的

蓝天

赵毅衡 译

……

沉思的农夫

沉思的农夫

淋着雨踏步

在未耕种的田里,双手

插在兜中,

在他头脑里

庄稼已经种下。

寒风吹皱

棕黄野草间的池水,

四面八方

世界冰冷地向前滚动:

黑色的果园

在三月的云下更加幽暗

耐人寻思。

在大雨洗过的大车路旁

那蒙茸的

灌木林后

朦胧地显出农夫

那艺术家的身影——在创作

——苦斗的人

赵毅衡 译

……

南塔基特岛

窗外的花朵

淡紫金黄

变幻在白窗帘上──

闻之清爽──

午后的阳光──

玻璃盘上有个

玻璃罐,平底杯

倒摆着,旁边

丢一把钥匙──还有

洁白的床

……

红色手推车

这么多

全靠

一辆红轮子的

手推车

因为雨水

而闪光

旁边是一群

白色的小鸡。

郑敏 译

……

神秘的传记

克里斯多夫。哥伦布曾是个饥汉

环绕了半个世界追寻自己;

他开始受穷,行乞,最后坐牢,

克里斯多夫如此饥饿,如此贫苦,

克里斯多夫戴着冰冷的钢手铐,

高贵著名的克里斯多夫。哥伦布。

……

钢的祈祷

请把我放上铁砧,哦上帝,

捶我,揍我,打成一根橇棍

让我橇动古老的墙,

让我拆松古老的地基。

请把我放上铁砧,我上帝,

捶我,揍我,打成一根钢钉,

把我钉进拽紧摩天楼的大梁,

用烧红的铆钉安我在主梁上,

让我做个大钉拽紧摩天棱,使它穿过深

蓝的夜空,

刺进银白的星群。

赵毅衡 译

……

西班牙人

用黑眼睛盯着我。

桃树下我对你别无所求,

用你带风暴之矛的黑眼睛

刺入我的阴郁吧。

桃花下的空气是粉色的雾。

……

芝加哥诗人

我向一个无名之辈敬礼。

我看到他在一面镜子里。

他微笑着--我也微笑。

他弄皱他前额的皮肤,

眉头紧锁--我也同样。

我做他所做的每件事。

我说:"你好,我认识你。"

而说这话的我是个说谎者。

哎,这个全然相反的人!

说谎者,傻瓜,梦想家,演员,

士兵,满是灰尘的饮尘者-

哎!他将随我而去

走下黑暗的阶梯

当没有别人在注意,

当所有别人都离去。

他挽起我的胳膊肘,

除了他--我丢失所有。

……

我们的地狱

密尔顿给我们开启了地狱

让我们看一看。

但丁做了同样的事。

每个地狱都很独特。

一个是密尔顿的, 一个是但丁的。

密尔顿写下了一切他的

人间地狱。

但丁写下了一切他的

人间地狱。

若你为我开启你的地狱

而我为你开启我的地狱

它们将是两个独特的地狱,

我们每人都展示我们的

人间地狱。

你的是一个地狱, 我的是另一个地狱。

……

也许

也许他信任我,也许不,

也许我会嫁给他,也许不,

也许草原上的风,

海洋上的风,也许。

某个地方某个人,也许会说出。

我会把头搁在他肩上,

当他问我,我会说:好的。

也许。

申奥 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