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风中的前城

黄昏歇息着枯褐寂寥的地方,

略灰的恶臭弥漫空气。

桥拱下一列火车的隆隆声——

而麻雀们飞掠灌木和篱墙。

蜷缩的茅舍,道路纷乱岐散,

花园里的骚动和混乱,

沉闷的激动里有时传出膨胀的啼哭,

小孩丛中飘动着一件红衣服。

垃圾旁可爱的黑家鼠吹起合奏。

女人的挎篮盛满内脏,

一群满是脏物和疥癣的队伍,

面目可憎,她们自朦胧薄雾中走出。

一根管道突然吐出大大的血块

从屠宰场涌入寂静的小河。

热风将稀疏的灌木涂抹得更加亮丽

而红色缓缓浸染了水流。

在昏沉的熟眠中死寂,窃窃私语,

水沟里摇晃而出的形影,

或许是忆起了从前的生命,

伴着温暖的风飘飘起落的回忆。

闪烁的大道浮出云端,

熙熙攘攘美丽的车马,高贵的骑士。

人们也看见礁石上撞毁的小船

及不时闪现的蔷薇色清真寺。

译者:pyrrhon

……

死亡之侧

哦黄昏,走进童年阴森小村的黄昏。

荒郊的池塘

沉积了忧郁许多污秽的叹息。

哦森林,轻悄降入棕褐眼睛的森林,

当溢出孤独者瘦削的手

滴下他沉醉日子的紫红。

哦死亡之侧。让我们祈祷。

这一个夜晚,檀香雾熏黄的冷衿里

松开了恋人们瘦小的手臂。

译者:pyrrhon

……

回荡着吉他声的红叶里……

回荡着吉他声的红叶里

蓠墙边,静静站立的太阳花

及女孩们飘飘的黄发。

云中驶过一辆金色的手推车。

在枯褐的阴影里安息,老人们沉默无语

愚痴地相互拥抱。

孤儿们唱起甜美的歌曲。

苍蝇在黄色的臭气中聚居。

妇女们还在小溪畔洗涤。

挂起的亚麻布波浪形下垂。

那小女孩,我长久以来喜欢的,

重又走进傍晚的冷灰。

温暖的天空撒下一些麻雀

飞入满是腐烂的绿色洞穴。

面包的香气和鲜啤的苦涩

痊愈的饥肠辘辘者生起幻觉。

译者:pyrrhon

……

老鼠

院里的秋月泛着白光。

屋檐投下奇怪的影子。

沉默候在窗户的空荡里,

老鼠轻慢地出现

尖叫着掠过这儿,那儿

厕所的气味凑近它们

那是灰色的雾气。

月光象鬼怪一样被颤动,

贪婪而癫狂的叫嚣,

塞满屋子和谷仓。

里面是粮食、水果。

冰冷的风寒暗中哭哭啼啼的。

陈子弘 安若石(德国) 译

……

在沼泽边

异乡者在黑风里,枯涩的芦苇沙沙地讲

在沼泽的沉默里,在灰色的天空下

野鸟迁徙相随

横在昏黑的水面。

暴动。在颓败的小屋里

腐朽用黑色的翅膀起飞;

畸形的桦树在风中叹息

夜在孤寂的小酒馆里。归途笼罩着

牧群吃草时温柔的忧郁

夜晚显现:蛙从银色水底潜上来。

致沉默者

哦,城市的疯狂,那夜

畸形树在黑墙下发呆

恶魔的精灵从银色的假面透出来

光芒用磁性皮条排挤石头之夜

哦,融入傍晚教堂的钟声

妓女在冰冷的寒战中生了个死孩

上帝的愤怒狠狠鞭挞沉湎者的额头

哦,恐怖的金子的笑声

陈子弘 安若石(德国) 译

……

冬季的朦胧致马克思·冯·艾斯塔勒

黑色的金属天空。

十字架在红色的风暴里

饥肠辘辘的群鸦,当傍晚

在公园上悲伤而灰暗地盘旋。

云中冻结了一丝光线;

因撒旦的诅咒

它们围着圆圈打转

三三两两,自七个方向飘落。

腐物甜美而又清淡

它们的嘴喙静静啄食。

沉寂的是外面邻近的房屋;

剧院大厅里一片明亮。

教堂,桥梁及医院

静立在凝雾中,满怀悲伤。

血迹斑斑

运河上鼓起亚麻布的风帆。

译者:pyrrhon

……

途中

晚上他们把陌生人抬到太平间;

焦油的香气;红色悬铃木低低的沙沙声

穴鸟黑暗的飞行;卫兵在广场聚集。

太阳在黑亚麻布里落下;

这个过去的夜晚反复归来。

妹妹在隔壁弹舒伯特的奏鸣曲。

她的浅笑轻轻地落入坍塌在

黄昏蓝色潺潺的井里。我们的家族多古老。

有个人在下边的花园里耳语:

有人离开这里的天空。

苹果在抽屉中散出香味。祖母点亮了金色蜡烛。

哦,秋季多么温煦。我们的足音在老公园

高高的树下作响。

我,风信子似的黄昏面容有多严肃。

蓝色水源在你脚边,你红的寂静嘴唇很神秘

被树叶的假寐变得阴沉,

衰退的葵花昏暗的金色。

你的眼皮被罂栗变得沉重,

你在我额头上作一个低声的梦。

温柔的钟声抖着通过我的胸怀,蓝云

你的容貌在黄昏落到了我这儿。

陌生的酒馆里听得出吉他伴奏的歌,

野生按骨木丛林那边,

很早就逝去的一个十一月的日子,

熟悉的足音在黄昏的楼梯,棕色梁的光景,

一个打开的窗口甜甜的渴望留下――

无法形容,哦上帝,使人激动地折断膝盖。

哦,这个夜晚多黑暗。一条紫色的火焰

在我嘴边熄灭。拨弦乐

在安静而恐惧的灵魂中渐渐消隐。

你沉醉的头低垂在排水沟边

陈子弘 安若石(德国) 译

……

雷雨的晚上

哦,红色傍晚的时刻!

窗里灯火摇

葡萄藤迷糊地缠绕蓝色,

里面盘踞着可怕的鬼魅。

灰尘在巷中的臭味里跳舞。

风咯吱地推着玻璃窗。

一群野生的马

被闪电中刺目的云驱赶。

池塘的镜子大声爆裂。

海鸥在窗框里叫喊。

火灾星从丘陵奔下来

在针叶林中撞碎,变成火焰。

病人在医院中尖叫。

夜的已羽毛蓝蓝地飞驰。

雨水闪烁着汹涌

一下子落在屋顶。

陈子弘 安若石(德国) 译

……

黑利安

当神思寂寞的时候

沿着夏日黄色的墙边

美妙的是阳光下的漫游。

草丛中沙沙作响的脚步声;而潘神的儿子

总在灰暗的大理石中熟眠。

傍晚我们常在阳台上品味棕色的酒。

枝叶中的桃子隐约红光闪烁;

温柔的奏鸣曲,欢乐的笑声。

夜的寂静多么美丽。

黑暗的平原上

我们邂逅牧人和苍白的星星。

秋日来临

淡雅的纯净在树林中若隐若现。

寂然无忧,我们走过红色的墙

圆圆的眼睛追寻着鸟儿的行踪。

暮气氤氲时白色的水注入墓穴的骨灰盒。

天国栖息在无叶的枝头。

农夫纯洁的手奉上面包和红酒

而在阳光灿烂的大厅里,果实静静成熟。

哦,高贵死者的面容何其严肃。

诚然,正义的直觉使灵魂快意。

荒芜的花园里迫人心魄的静默,

当年轻的见习修士加冠棕色的叶环,

他的呼吸纳入冰凉的黄金。

双手触及幽蓝碧水的年龄,

仿佛当凄冷的夜晚轻抚姐妹苍白的脸颊。

走过友好的小屋,和谐而轻柔,

那里有孤独和槭木的吵闹,

或画眉鸟的宛转低鸣。

黑暗中的人因飘忽朦胧而美丽,

他木然地挥动手臂

眼珠在紫色的洞穴中无声地转动。

当黑色的十一月毁难

晚祷的陌生人消声匿影,

枯朽的枝头下,满是麻疯的墙那边,

神圣的兄弟曾经过这里,

深陷入他幻觉中温和的弦乐拨奏,

唉,晚风的止息何其寂寞。

漆树的黑暗里低下垂垂欲死的头。

战栗心寒,这样的种族末日。

此刻观望者的眼睛

充满他的星星的金光。

傍晚的钟声沉入寂静,不再轰鸣,

广场边黑色的围墙早已垮掉,

死去的战士还在高声祈祷。

一个黯然的天使

儿子

步入祖先空荡荡的房间。

远方的姐妹已是白头老妪。

深夜,回廊柱下的熟眠者目睹

她们被悲哀的朝圣者队伍送回。

啊,她们枯冷的头发粘满粪便和蛆虫,

当他脚闪银光地静静站立,

姐妹们僵尸般走出四壁徒空的房间。

啊你们,灼热夜雨中的诗篇,

当仆人手持荨麻张开温柔的双眼,

接骨木未成熟的果子

讶然垂向空虚的坟墓。

轻轻地,泛黄的月亮

滚动着掠过年轻人狂热的队伍,

紧跟冬日的静默。

崇高的命运追思基德隆山溪,

那里的雪松,娇弱的被造者,

在父亲蓝色的眉毛下舒展,

一个牧羊人深夜驱赶他的群畜越过野地。

或者是熟眠中惊呼,

当金属制的天使在丛林中鞭挞人们,

炽热的铁烤架销熔了圣徒的肉身。

土屋周围陈列紫红的美酒,

枯黄的稻草堆轻轻鸣响,

蜜蜂的采集,鹤的飞翔。

黄昏时复活者们邂逅在石阶上。

黑色的水映射麻疯病人的面容;

或者他们开启粪迹斑斑的落地窗,

迎接自蔷薇色的小山吹来的香风。

那些摸索着穿过夜街的纤柔女孩,

能否找到爱恋着的牧人?

星期六的小屋里荡起温柔的歌声。

让这只歌追忆那个少年吧,

追忆他的疯狂,白眉及他的消逝,

追忆蓝光中张开眼睛的腐烂者。

呜呼,这样的重逢何其悲伤!

漆黑的小屋里幻觉的层梯,

敞开的大门下老人的幽灵,

当黑利安的灵魂凝视柔光镜中的自己,

从他的头上飘下了雪花和麻疯。

星星,和灯光白色的人影

已在墙边消融。

墓中的骨骸走下楼梯,

小山旁折断的十字架默默无言,

紫红的晚风,散布檀香雾的甜蜜。

啊你们,黑漆的口中破碎的双眼,

当孙子在温和的疯狂里

孤独地思索更黑暗的末日,

顶空寂静的上帝合上蓝色的眼睑。

译者:pyrrhon

……

女性赐福

踯躅在你的女人们中间

你常常忧郁地微笑:

这般恐惧的日子已然来临。

篱墙边绽放白色的罂粟花。

你的身体如此美丽地肿胀

犹如小山旁黄灿成熟的葡萄。

远方池塘的镜面闪闪发光

而田野里的镰刀霍霍作响。

灌木丛中露珠滚动,

红红的叶片向下滑去。

一粒罂粟靠近你,当枯褐阴冷

问候它亲爱的女人。

译者:pyrrho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