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在安茨尤姆，裴特罗纽斯几乎每天都取得了新的胜利，把那些在皇帝面前和他争宠的大臣们全都排挤掉了，蒂盖里努斯的势力遭到了惨败。在罗马1要清除那些被认为是危险的人物，查抄他们的财产，处理一些政冶性的事物，或者大讲排场地举行一些庸俗、低级、不堪人目的演出，以满足皇帝种种令人怨愤的欲望和要求，蒂盖里努斯干这些事心灵手巧,无所顾忌，是皇帝跟前不可缺少的人物。可是到了安茨尤姆后，在那些被蓝天映照着的行宮里，皇帝过的却是一种希腊式的生活，从早到晚和大臣们一起朗诵诗歌，研究诗歌的韵律、结构和最完美的形式，称颂那些最精美的诗段，陶醉于音乐和戏剧的欣赏中。一句话，凡是希腊天才所发现的，能够把生活装点得更加美好的一切，他们都感兴趣。在这种情况下，学识渊博的裴待罗纽斯是蒂盖里努斯和其他所有的朝臣都根本不能相比的，因此他便以他的能言荇辩,幽默风趣，I思敏捷，情趣高椎卨踞】。众人之上。荖帝总是要他陪伴在!：彳己身边，他写I’诗，苘先耍征求他的意见，向他薛教，他对他从来也没有表现过这么亲密…因此大钜们都认为裴特罗纽斯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牲利，他和皇帝之间的友谊匕经有了卜分巩同的基础，能够长期保持下去。就连过去对这位雍容大度的亨乐主义莽深为不满的那些人，现在&都围在他的岢边,希望得到他的赏识。有些人确实为这样一个打知人之明的人取得重要地位打心眼黾感到卨兴。而裴恃罗纽斯呢，他对那些昨天还是仇人的人的恭维和奉承，只是不信仟地迓之-’笑。由丁-他生性懒散，或者因为他习惯于X雅的举化，他从来不做那种报复的书情，从来不以0己的权势去伤宵别人，贺别入于死地。他布来有很多机会，吋以除掉蒂盖电努斯，丨「【他却乐于杷他当作一个耻笑的对象’当众揭露他的平庸粗俗和愚昧无知，罗马元老院总箅可以轻松一下因为己经有一个苄月没有发布死刑的命令了。在安茨尤姆和罗马，人人都在谈论着一件怪事：荒淫无耻的皇帝和他的朝臣们为什么会变得情趣高雅起来?他丨丨】土然希塑阜帝的习性能够真的有所改变，咁不愿他在蒂盖里努斯的控制卜』，成为-个像野兽一样的暴君。蒂盖里努斯也感到莫名其妙，他现在心里很矛盾，是不是该就此汄输?因为他知道良帝曾多次声你，在整个罗马和整个皇宫，只有两个伟大的人才互相了解，才是真正的希腊人，那就是裴特罗纽斯和他肖己。

　　裴特罗纽斯的超人的智想使大家深信，他的威逛会比所有别的人都保持得更加长久：.闵为不〃〖想象的是：皇帝要是没打这位宠臣，他又和准上谈论诗歌、音乐和竞技比赛呢?布淮能够对他的作品作出正确的评价呢?可是裴特罗纽斯对这?切却不

　　很关心，他并不认为他现在获得的地位是那么I要。他依然像过去那样懒散和疲塌。他虽然富于幽默感，但却遇事多疑，常常给人‘沖印象：好像他最爰嘲弄别人，嘲笑皇帝，嘲笑他自己，嘲笑整个世界。他敢当面责备皇帝，所有别的人都认为他这么做太过分了，简直是找死。可是他却有办法把他对皇帝的这种责备转过來变得对0己有利，使在场的人都相信他，不论遇到什么危险,他都能够化险为夷。有‘次，大概是维尼茨尤斯从罗马到这里后的一个礼拜，良帝在个小型的集会上朗诵了他的《待洛亚之歌》中的几个段落。朗诵完毕之后，他向裴待罗纽斯投去―广探问的眼光，裴特罗纽斯回答说：

　　“这几句很蹩脚，应当丢到火黾去烧掉『”在座的人都吓得几乎停止了心跳。尼禄从他小时候起，还从来没有昕到过这么厉害的批评。维尼茨尤斯的脸色煞白。他认为，从米没有喝醉过的裴特罗纽斯这次定是喝醉了。而蒂盖里努斯却正好幸灾乐祸，喜形于色。

　　“你认为这些诗哪里不好呢?”尼禄在回活时虽然装着-副和颜悦色的姿态，但是他的声咅已经明显地在现出他的0尊心受到厂伤害。

　　裴待罗纽斯又发动了攻击。

　　"你不要信他们的。”他币手指着在座的人说：‘他们什么都不懂，你问这些诗怎么不好吗?只要你愿意昕老实话，我可以泞诉你:这样的诗如果是维々尔或者奥维修斯写的，或者甚至荷马写的，都算得上他们的上乘之作,可是它和陛下就不相称了，陛下不会写这样的劣等诗。在这首诗中，既没杯把大火描写成熊熊烈焰，也没有把猛烈的火势写出来丨你可不要昕信琉康的吹捧，他要呆写出了这样的诗，我承汄他是天才，坦陛下就不一样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陛下是个伟大的人物。诸神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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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予陛卜'伟大的才华，对陛下也就要求更高了。"丨是陛下你写诗却不很努力，你吃过饭后要躺丨、来休息，而不愿坐存：桌旁尽心地思考，真正下一番功夬。陛下本来可以写出世上从来没有过的伟大作品，所以我才敢冒犯天颜，茛占相劝：快点写出杰作来吧!”

　　裴特罗纽斯的话中包含宥揶揄利责备，他本来是不愿这么说的。可是皇帝听了丨孓却高兴得眼睛都湿了，他说：

　　“诸抻没有赐孓我仆么才华，但给了我比才华更多的东西，给了我一个真正的鉴赏家和朋友，只有他才对我说了真话。”

　　尼渌说完后，马上伸出他的一只长满了红毛的，手，去章那个从德乂雅沖庙抢来的金烛台.要把他的待歌烧掉。

　　但裴恃罗纽斯趁槁子还没仃被火烧着，就马上把它抢广过来’,说：

　　“不，不能烧!即使是劣等作品，也是全人类的财富，你把它送给我吧!”

　　“那好丨待我把它装在我的构思贮备盒里后’再送给你。”尼禄和裴恃罗纽斯拥抱了一下，冋答说《过广-会儿，他又说：

　　“是的，你说得很对。我确实没有把特洛亚大火写成冲天的烈焰，我写的火势也不够旰盛。我只觉得能赶上荷巧就心满意足了。过分的谨小慎微，看不到肖己的长处，总是妨碍我的写作。你扩大「我的眼界，然而你知道为什么会有你说的那些缺点吗?打个比方说，一位雕頦家，如果他要塑造-尊抻像，就得有一个模型,而我却没有可以仿效的模型。我从来没有见过-座城市发生大火的景象，因此我的描写就缺乏真实感。”

　　“所以我对陛下才这么说，只力伟大的艺术家才懂得这个道理。”

　　尼禄沉思了一下，又说：

　　“裴特罗纽斯，请你回答我-个问题：你觉得特洛亚城被烧毁可不“I惜?”

　　“你问我觉不觉得可惜?……凭维纳斯的跛脚丈夫起誓，我一点也不觉得可惜。我把道理说给你听：如果普罗米修斯不把火送到人问，如果希腊人不向普里阿姆发动战争，特洛亚当然不会被烧掉。…是如果没有火，埃斯库罗斯①就写不出他的《普罗米修斯》，如果没有那次战争，荷马也创作不出《伊利亚特》来，为了《普罗米修斯》和《伊利亚特》这些伟大作品的诞生，烧掉那么座既简陋又肮脏的小城一点也不可惜。再说那座小城如果现在保存下来，少不了还得派一个不中用的检察官去那里管事，他和当地的议会争吵起来，还会给你带来麻烦广妃禄回答说：

　　“你的这番话真楚至拜名肓。为了诗歌和艺术，是应，牺牲一叫的、阿哈亚人很芊福，因为他们给荷马的〈伊利亚特》提供了素材。普里阿姆亲眼见到了0己祖国的灭亡，他也很幸福。口I是我呢?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一个城市被大火焚烧的情景广于是又沉默了半晌。蒂盖里努斯最后汀破了沉默，说：“陛下、我早就知道。只等你把命令一下，我马上就放-把火，把安茨尤姆烧掉。如果陛下舍不得这里的别墅和宫殿，我就左烧奥斯提亚的那些船只。要不我就在阿尔班山上给陛下建造一座木城，让陛下自己放火把它烧掉。不知陛下意下如何?”可是尼禄却向他投去「轻蔑的目光。

　　“要我去看那些烧着了的木头房广吗?你的脑袋瓜儿也太笨了，蒂盖里努斯!我觉得你也太藐枧我的才能和我的《特洛亚之歌》了1你是不是认为除以上外，别的牺牲对它来说都太过分了?”

　　蒂盖里努斯有点惶恐不安了。过广…会儿，尼禄改变了话题，又接着说：

　　“辽大到了……唉呀，罗马城里又要良气熏天了，可是为广卷加茇季的蔻技大会，义不得不冋到那里去;”蒂盖里努斯这时说道：

　　“陛|、\你把这些朝臣打发走6，请允许我留下来单独陪伴你一会儿……”

　　过了一个小时，维尼茨尤斯和裴特罗纽斯才一道离汗了行宵，他对裴特罗纽斯说：

　　“开初我真为你担心，我还以为你喝醉了洒，定保不住厂,你可要小心，你是在和死神下赌注啊!”

　　“这就是我的竞按场地。”裴特罗纽斯满不在乎地回答说，“我很高兴，因为我是这个场地上的最优秀的角斗士.你看结果会怎么样?我的威塱今晚不是又祺高广鸣。他要把他的诗装在贮藏盒里送给我，这个盒了」黾的东西一一你敢和我打赌吗?~"一定不少，何里面的趣味也定是很庸俗的，我要给我的医生用来装泻药。我之所以这么做，足考虑到还会出现另外一种情况，那就是蒂盖里努斯看到我的成功，他-定会来仿效我，可是他那说俏皮活的模样是吋以想象的，一定和庇列尼斯山的狗熊走任绳索上差不多，我看到后会像德谟克利特①那样大笑起来。必要的时候我还要除掉他，取他的禁11军⑷令官的职务而代之。这么一来，我就可以把红胡子掌握在我的手中『。可是我这个人太懒……何必惹这么些麻烦呢?我要自由自在地生活,即便和皇帝顶撞，我也要这么生活下去。”

　　“能把责备一下子变成捧场，你的手段真高明!他的诗是不是真的那么蹩脚，我4是-点不備啊!”

　　“并不比别的诗差。他如果和琉隶相比，连琉康一个指头的才能都不如，但他也不是没打-点氏处。红胡予对诗歌和音乐有-沖特殊的爱好，再过两天，我们又要到他那里去，听他朗诵——穽赞美呵佛罗狄忒的配乐颂诗。这首诗他今天或者明天就能写完。那将是一个小范围的聚会，只有我、你、杜留斯“塞内茨约和年轻的内尔瓦参加。至]他的诗写得怎么样?我过去也对你说过，我是在宴会上吃得酒足饭饱之盾，用来引发自己呕吐的，就像维泰留斯用火烈马羽毛来使自己呕吐一祥。个过这么说也不完仝对……他有时也写过一些漂亮的好诗，举例说，他用一呰美好的同句，就把赫卡贝①在诉怨分娩的痛苫时说过的那些动昕的诉变成7—鲜激动人心的好诗。他能写出这么好的诗，大概是㈥为他写其中的每I句都经历了分娩那样的痛苦……我有时很怜惜他。凭波卢克斯起誓，尼禄真是一个奇怪的混合物。卡里古拉虽然有点神经不冗常，但也不是他那样的怪物。”

　　“谁能料到，红胡子的疯狂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维尼茨尤斯问道。

　　“谁都预料不到，也许要发生那种几个世纪之后都会令人不寒咁栗的半情。但我对这种堪却是很感兴趣的，我有时觉得我就像阿萦神&在荒原上那样烦闷无聊，可是当我想到伴随别的皇帝也许比这还要无聊百倍的时候，乂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我承认，你的那个小犹太保罗的确能说会道，如杲别的人都像他那样宣传基督的教义，那么我们的诸神就真该提防会不会被赶到顶楼上去了。不错，皇帝要是成广基督教徒，我们大家都会减少一些危险。可是你那个塔斯的预言家在向我提出他的论点的时候，却没有想到这种冒险对我来说，是人生一大乐桎。玩骨牌叮以输掉家产，何人们还是喜爰这种赌博，因为从中可以消除烦恼，得到乐趣。我认识一些元老和武上的儿子，他们都甘愿去当角斗士。我也确实像你所说的那样，把人生当成游戏，感到其乐无穷。你们那些基督教的美德，就像塞内加的文章一样，用不厂‘天就会使我厌烦透顶的，所以保罗的话即便说得再好也没有用。他不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是永远不会信奉这沖宗教的。你和我不一样，照你的性格，你若不把基督教当成瘟疫一样地憎恨，就会成为它的忠实信徒。我虽然-1昕他的说教就打嗌晻，但我承认他们说到我们的一些话不无道理。我们这些人现在都处子一种疯狂的状态，我们正在走向深渊，有-个陌生的东西在向我们走来，我们踩在脚下的东西巳经断裂，我们身边的一切都在走向灭亡。这些话都说得不错。我们知道怎么去死。但我们不会在死11：来到之前去迁就它，把我们的生活当成累赘。生活的目的是为了生活，而不是为广去死广“可是我替你惋憎，裴特罗纽斯!”

　　“我对6己比你对我还更加惋惜。你过去的日子也过得不错。你在阿尔明尼亚作战时，很想念罗马。““我现在也很想念它广

　　“是的。那楚因为你爰上广…个基督教的贞女，她住在第伯河对岸。对这件事我并不感到奇怪，也不会责备你。我奇怪的只是，你说过这个宗教是一片芊福的海洋，你的爱情马上就要幵花结果，可是你的脸上却依然没有摆脱忧郁的神情：现在，不仅蓬波尼亚’格列齐娜总是那么愁眉不展，而且你，自从你成了基督教徒后，就再没布笑过了。你不要再对我说这是一种欢乐的教义『!你从罗马回来之&，比过去更加优郁了。如果基督教徒都是这么相爱，那我就要向酒神巴克斯的明亮的鬈发起誓，我决不会仿效你们广

　　“这完全是另一回亊。我要向我父亲的灵魂起誓，而不是向巴克斯的鬈发起誓：我过去从来没有尝到过像我现在尝到的那种幸福的滋味。我太想念她了。奇怪的是，当我远远地离幵她时，我便觉得她会遇到什么危险。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危险?也不知道它会从哪里来?但我感到它是一定会要来的，就像暴风雨来到之前我对它已经有所预感似的。”

　　“再过一两天，我想办法请求皇帝准许你离开这里，你愿意离幵多久就离开多久。波贝亚也不再闹了，她现在对你和莉告亚都没有威胁。”

　　“可是她今天还问我到罗马干什么去，虽然我是秘密去的。““她町能派了人跟踪你，但她也不能不顾忌到我在这里广维尼茨尤斯停住了脚步,说：

　　“保罗说过,上帝有时预先发出警告，可是不许我们相信预兆,因此我也想排除我的预感，但又排除不了。为了卸下我心上的重负’我要把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你。以前有一个晚上，天空就像今天晚上这么晴和明朗，我和莉吉亚肩并肩地坐在一起，计划我们未来的生沽。我真不知道怎么向你表述我们那时候的幸福和安宁。可是狮户突然吼叫起来，这虽然是罗马常有的事，然而我从此就感到惶恐不安了。我总以为那吼叫声是一种威胁，一种不幸的预告……你也知道，我并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可是那天晚上我觉得在这片茫茫的黑夜中，仿佛笼罩着一沖恐怖的气氛。这声音来得那么奇怪和突然，以致它今天还回响在我的耳朵黾。我的心也一点不得安宁，就好像莉吉亚遇到广危险，……也许就是这些狮子的危险，要我去保护她。我现在很痛苦，请你快忐给我讨来个离幵这里的许可吧!要不然，我就是没有得到许可也要走的。我在这里再也呆不下去了，我向你冉说一遍，我在这里再也呆不下上了。”裴特罗纽斯笑了起来，说：。赛情还没有坏到要把执政宮的儿广和他们的妻室送到竞技场卜左喂狮子的地步。你丨门也许会逍到别的死神，但决不会这么去死。53外，你怎么能肯定那就是狮了的吼叫声呢?9耳殳野牛的叫声一点也不比狮子逊色。如果说到我，我的确在嘲笑那辟预兆和箅命。昨大晚上很暧和，我看见那些流星像雨点一样纷纷落卜―。有的人肴到这种景象就害怕，"丨是我想.要是这些呈中有我的那颗星宿，那我至少也有我的伙伴了!……”然后他沉默了片刻，想了-想，又说：“既然你们的基督死而复活了，那‘他’也许会保佑你们两人免于一死。”

　　“那很"丨能：维尼茨尤斯抬眼塑着布满繁星的夜空，I口1答说。